问及了家里长辈的态度,会意的大姑娘顿时扭捏起来,左大腿摩挲着右大腿,右手指掰着左手指,劲力大得让圆圆的脸蛋上面,红彤彤的成了一片晚霞,半响,才声若蚊蝇地出口:“我还没说...妈妈可能知道...”

  一副了然模样的康丝丽,丝毫不怀疑弟弟吸引异性的强大魅力,只是,爱慕之人中,敢胆大追上门来的姑娘,还是比较少见的,尤其是弟弟“呆”住了的那两三年,更没人会来自讨没趣了。

  这般凑巧,弟弟“长大”了,偏偏就她头一个遇着了,倒也是她的幸运?

  “哦...你是什么时候,看上他的?”康丝丽轻拍着娄晓娥的手背,想让她放松一点谈话。

  早在上月,康丝丽心里也有了思量,想着既然弟弟的“择偶观念”正常了,那么老康家的男人,娶妻生子、传宗接代的任务,他也该背起来了。

  眼下,十分碰巧地送上门来了一个“试验品”,正好试试自家的弟弟,是否真的恢复正常了。

  反正最后,这事儿,还不一定成呢。

  ......

  大杂院里,虽然偶有家里长短的纠纷,但充满了生活的气息。

  穹庐之下,人间万象。

  康思杰抱着快快乐乐的小人儿,穿过了垂花门,踏入了正院。

  想要去串门。

  西厢房的门帘子翘起来了,紧接着出来一个面色阴郁的矮胖人士。

  “囡囡,给张大妈问个好。”康思杰见了,出于礼貌,又让小丫头学习叫人了。

  “张大妈好。”小丫头喊了起来。

  到现在为止,小丫头还是很懂事的。

  心里不太想搭理人的贾张氏,用了皮笑肉不笑地态度回应着:“嗳...囡囡好,有空过来玩啊...”

  “张大妈,要出去啊?”康思杰见贾张氏手里挽着个竹篮子,便多说了几句。

  “哎,小康,这大冷天的,哪个想出去受累啊!我这不是没法子了不是?家里的媳妇躺在床上,是帮不上一点儿忙,剩下一群小的,又不顶用。这家里上上下下、里里外外的活,都要靠我这个上了年纪的孤老太婆忙前忙后,那是一刻也没有休息过,想想我怎么会这么命苦啊...”趁机,贾张氏的脸面立即变色,弯腰扶膝,大喊大叫,大倒苦水,口若悬河。

  康思杰和小丫头对视了一回,面面相觑。

  “舅舅,瞧您,多事了吧。”小丫头的眨巴眨巴的大眼中,传递过来一小道信息。

  “囡囡,舅舅也不想闹成这般大的,其实舅舅也是无辜的,还得麻烦你出个主意,大伙早早脱身才好。”康思杰的眼皮,在疯狂闪烁。

  “主意倒是有,不过...”小丫头飘过来一个“你懂的”眼神。

  “都依你,都依你!”康思杰表示义无反顾、在所不辞。

  呵呵,小丫头,讲故事嘛,舅舅是一把好手,只怕你听得腻了。

  “舅舅,我想尿尿!”小丫头喊了一声,开辟出一条大道来。

  贾张氏的声线,戛然而止,继而内心忿忿不平。

  不懂事的小丫头,本大奶奶还有好多话没说出来呢,就被你破坏掉了?!

  “尿尿?好好好...嗳,真对不住了,张奶奶,我先送孩子回屋一趟,不打扰您了,回见了您嘞!”如同得了圣旨一般,康思杰抱实了怀中的大功臣,大步转小跑,一溜烟儿就不见了人影。

  留下院中站立的嘴碎之人,和在屋里窗户上看戏的群众。

  “呼!”踏上屋子的台阶,康思杰吐了一口长气。

  “咯咯!”不知个中利害的小丫头,倒是笑得挺欢实的。

  “姐,囡囡说想尿尿!”康思杰掀开了门帘子,就喊。

  进屋正好看到床边坐着的两个女人,头挨头,手拉手,不知在嘀哩咕噜地说些什么。

  嘿,别成了好姐妹吧?!

  出去才一眨眼功夫而已!

  女人,搞不懂!真心搞不懂!

  康丝丽闻声站了起来,留下看似呆头呆脑的女青年,垂低着小脑瓜子,又不知在想什么“阴谋诡计”!

  哼,早知世事走向的我,迟早叫你快快脱粉!

  把小丫头递给姐姐后,康思杰就出了屋子。

  虽为舅舅,但不到紧急情况,作为男同胞,该识趣地回避。

  低眉垂眼的娄晓娥悄悄地窥视着男人的脚步,见人走出去了,才松缓了一口大气,继而又用出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,痴笑地看着小丫头。

  幸而小丫头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。

  不然,康思杰的房里,定能留下一滩童子尿。

  辟邪。

  郑彪回来了,带着冬日里,堆积在衣服里面,难以散去的一股味道回来了。

  “姐夫,”在屋檐下的康思杰,拦住了他,示意说会话,问道:“现在厂里的下水,你一天有多少定量?”

  定量,屠宰行业里不知何时便有的潜规则。

  员工以极其优惠的内部价格,购买猪下水。

  至于是不是只有下水呢?知情人康思杰表示,不便透露。

  但,为保证厂里人人有份,送到屠宰场的猪多,定量就多。猪少,定量就少。

  “嗳...”郑彪先是高兴地应了一声,说道:“现在杀一头猪,有1斤下水...昨天我杀了五头猪,就有5斤下水!怎么,弟...弟,你想吃什么,跟姐夫说就完了!”

  这5斤,你自个得吃进去3、4斤吧?

  “没...刚才对面那家人,说想请你们在冬至过来的时候,带点下水卖给他们...”康思杰解释道。

  “呸!好胆,孙子!”朝着对门,郑彪骂骂咧咧的,像是要动手。

  康思杰赶忙拉住了他,免得他真冲了过去。

  “那孙子,去年他们求到你姐身上,也说是过节了,带点下水卖给他,你姐想着你和他对门,邻里乡亲的,也就答应了。我就带了2斤多的下水,算2斤了给他家。嘿,那孙子,啰里啰嗦地不算,当老师了还斤斤计较的,把绑扎串起来的绳子解开了,再称重量,说是看看有没少了!要不是你姐开口,我就一把将肉,扔他脑袋上了!”

  “这孙子,倒也有胆再捋虎须!”郑彪吹胡子瞪眼地骂了一通。

  哦,原来是这样。难怪三大爷不敢出面。

  而自己毫无记忆,是因当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懒得出门去看热闹吧。

  “咦?弟弟...你不是说冬至那天,你到我家过节吗,怎么说我们过来?”郑彪疑惑地问起。

  郑彪有些忐忑,要是弟弟反悔,媳妇可别把气撒在我身上,才好。

  “是到姐夫家去过节。所以我就跟他们说带不了下水了。”康思杰点点回应。

  “舅舅,进来!舅舅,进来!”里头的小丫头,在呼唤人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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